第1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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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成親
陳家村，坪砂村還有坪岸村這三個村子都是這邊人口較多的村子，相比其他村子距離也不算太遠，因此也常有姻親來往，也算是交往甚多的，因此彼此間的交流也就相對較多。
而最近這裏最熱門的話題依然還是三件事——陳家村大家之一的陳家休妻，以及陳家村最大的混子居然也要成親了，對象似乎就是陳大家休妻家的，接著就是坪岸村的張善人家的傻子兒子也準備招親沖喜。
還說人已經選好了，正擇日去下聘把人接回家呢。
“沒錯，昨兒已經有人來跟我家婆婆要她下月初八去吃酒席呢。”
“誒？是嗎？已經決定日子了嗎？這麽說的話我們村的張家陳嫂子也有說呢，下月要回娘家去，似乎她娘家和那陳家是沒出五服的親戚，唔，好像也是初八？”
“這麽說那兩家豈不是要同一天擺酒？”
“嗯，如果消息沒錯的話估計是了。”
忽然一個聲音插－進來，前頭的人給嚇了一下，連忙回頭，見是認識的人這才松口氣。
“是你啊，張家嫂子，今兒也到這邊來除草？”第一個婦人出聲打招呼。
來人是個年紀和幾人一般大的婦人，聞言忙笑了笑跟著走下來和他們一樣脫去草鞋跑進河流裏，“嗯，我家的說先從遠地除起，正要回去聽到這裏的聲音挺熟的就下來看看，沒打擾到你們吧？”
“沒有沒有。”
幾人寒暄了一會，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遲疑地開口問了。
“哦，你們說的這個啊，沒錯。陳家定的也是下月初八，更巧的是新嫁娘還是同一家呢，到時坪砂村可比咱幾個熱鬧。”
“同一家？我怎麽聽說陳家定的是方家大伯的，而張家的是那家的侄兒？”
“是啊，說是個小哥兒，年紀和那張家孫子差不多。”
“那家的我知道，不過我怎麽聽說那哥兒是被他家大伯給換給了陳家？怎麽變成是和張家了？”
“管他們這麽多？到時一起去吃酒席時問問不就知曉了？”
“啊，是哦！好了，我該回去了，家裏老小孩等著我回去做飯呢，先不聊了，走了。”
“這麽說我也是呢。”
“嗯嗯，我也是。”
於是沒一會河邊就散完了。
村裏每天忙碌，都是從早到晚，一個不留神時間就已經過去了。
六月，天氣已經是一天比一天熱，日頭簡直就是從早曬到晚，而村裏的人卻都暫時松了口氣。
因為地裏的莊稼已經陸續結果，只要往後個把月沒有任何不對，那今年的收成就已經是有著落。如今一家子每天就是到田裏留意蟲子，年紀大的也都焦急地每日看著老天，就怕過於太熱沒雨最後鬧成蟲禍，因此半大的孩子就要跟著家人每日去抓蟲子。
最後蟲子也沒浪費，帶回來餵給家裏養的牲畜。
而張陳兩家為何會選在這個日子，除了張家是真的趕時間外也是考慮到了收割前，大夥相對閑暇些。再者，村民們也不會反對，反而還挺樂意的，因為在大忙前可以大吃一餐。
以張家平日疼愛張繼來看，到時那雞鴨豬肉肯定不會少的。除了逢年過節的，也就是哪家結親擺酒才會有機會吃上這樣一頓大肉，所以誰會不樂意？
不說小孩了，就是已經十多歲大的都暗暗算著日子，這剛初七呢，有些就已經晚上睡不著覺了，盼望著明日快點到來。
這可比作為新人的還要期盼焦急呢。
“言兒，這你怎麽不跟姐說一聲商量一下就答應這事。”
初八淩晨，小小的破舊的茅屋裏就亮起了點點昏黃的火光，方雅一臉著急和不認可，這樣的話自從知道弟弟居然作下那樣的決定後就不知說了多少遍了，對方也從心虛辯解到如今的淡然，方雅只有頭痛，滿心覆雜。
“姐，你不用再勸了，我的決定是不會再更改的。倒是姐你就不用再去理會伯娘和陳家，就讓他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。”
“言兒！”方雅語氣更急，“聽姐的好不好？咱們去把銀子退了，再去好好求人家，張家人心善，一定會答應的……再說姐去陳家一樣能保護咱家不會被欺負，嗯？”
方言轉過頭來定定看著她，火光裏那雙眼眸澄清明亮仿佛洞悉一切，看得方雅卻心頭直顫，淚水無聲劃過臉龐，“真的就不能改嗎？”
其實她心裏也知道結果，可總忍不住奢望一下，畢竟她是真的不能眼睜睜看著弟弟掉進窟窿而不管。
比起陳家，日子受苦點不算什麽，這張家……萬一那張繼有個萬一，言兒可就是守寡了，他還這麽小，怎麽能……
方言搖搖頭，“姐，現在說這些已經遲了。天一亮人就該來了，姐，如今家裏就你了，阿爹不在了，我出嫁姐不該幫我梳頭換上嫁衣嗎？”
方雅：“……”
最後方雅還是沒有拒絕，顫抖著手流著眼淚無聲地拿來她之前趕制出來的嫁衣，拿木梳來到方言身後，一下一下地梳著發絲。
頓時屋裏就只剩餘火燒幹柴偶爾炸裂的細微聲響，以及某人拼命壓抑的抽噎聲。
過了半晌，方言還是打破了這點寧靜。
“還是姐幫忙梳頭最舒服了！小時候我都是姐姐你幫忙呢，想不到都過去這麽久了。”
“……嗯，我也記得。你那時候可調皮，總是懶得自己梳不弄好又哭，阿爹平時又忙，我只好動手了。”
“嗯，那我可得好好記著，這以後估計就難有機會再讓姐幫忙的了。”
聞言，方雅鼻子更酸，但也不想擾了他的興致，於是只好勉強笑道：“是啊，從今日起，咱們家的言兒可就是別人家的夫郎了，是得要學著自己打理還要幫你夫君的了……嗚嗚……”說到最後還是沒忍住雙手環住身前瘦弱的弟弟痛哭出聲。
“要是爹和阿爹還在就好了……”
擡手輕輕拍著胸前姐姐的手，方言也忍不住心頭泛酸，眼眶發熱，用力眨眼睛勉強眨去差點溢出眼眶的淚水，心頭感慨萬千，想出聲安慰姐姐卻擔心自己一開口就暴露了而添加姐姐的傷愁。
正在姐弟倆抱頭無聲傷心事，門外響起了些許動靜，跟著是花大娘的聲音。
“小雅言哥兒，起了嗎？”
方雅連忙放開弟弟，擦去臉上的淚水一邊出聲回答，片刻後就見花大娘還有身後跟著的幾個村裏的大嫂和麽麽走了進來。
“啊，你們都起了啊，那好，都抓緊點，不然時間可就來不及了。”
“大娘，你們……”
“誒，別怪咱幾個不請自來，當初你奶還在，咱幾個姐妹可是經常一起說話呢，如今你們就三姐弟在，難得是言哥兒的大喜日子，大娘幾個不來幫襯著可怎麽說得過去。不用理我們，還有什麽需要準備的就趕緊準備，可別耽誤了時辰。”
雖說沖喜不算是真正的大喜，大家也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，可那也畢竟是一個哥兒一生最大的事兒，還是要好好操辦一番。
花大娘感觸最深，對這三個孩子，她也算看著長大了，如今變成這樣，她也是有心無力啊。
她沒有湊過去，就讓其他人圍著方言忙活，反而把方雅拉到旁邊，拉著她的手道：“別擔心，總算也只是去對岸，有什麽很快就能知道。倒是你，既然言哥兒的事定了你還真的決定要去陳家嗎？”
方雅低下頭沈默了一下，擡頭，“嗯，我確定了。如果我現在反悔，還不知道那陳家會鬧出什麽事，我就擔心他們會不會找到張家去，若是這樣言哥兒在張家要怎麽過？”
“可是那陳大牛……你也在張家待過的，應該比我們都清楚那人的情況，你過去就真的能確定那人就罷休？”
“……“方雅沈默片刻後，依然笑著安撫道，”我知道，而且這事我已經跟對方說好了，只要有人去他家，他們家就保證不會來鬧。”
花大娘定定看著她半天，最後無奈嘆息地開口：“也罷。既然你們姐弟都如此堅定，大娘也沒什麽多說的了，只是記得這裏還有大娘幾個，受了委屈千萬別受著，都可以來跟大娘說，啊。”
“對對，咱幾個是沒什麽能力本事，但是也不會白白看著你們挨欺負的。”
“謝謝。”
方言方雅對視一眼，同聲感激地說，這一刻他們是真的很感激的。
“好了，都別聊了，時辰不早了，快點吧。咱們可要把他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他們出嫁，可別讓人小瞧了咱村的人。”
“那還用你說！”
巳時正，喜樂炮竹聲由遠及近，迎親的人到了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端午節快樂！前十紅包降落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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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最近這裏最熱門的話題依然還是三件事——陳家村大家之一的陳家休妻，以及陳家村最大的混子居然也要成親了，對象似乎就是陳大家休妻家的，接著就是坪岸村的張善人家的傻子兒子也準備招親沖喜。
還說人已經選好了，正擇日去下聘把人接回家呢。
“沒錯，昨兒已經有人來跟我家婆婆要她下月初八去吃酒席呢。”
“誒？是嗎？已經決定日子了嗎？這麽說的話我們村的張家陳嫂子也有說呢，下月要回娘家去，似乎她娘家和那陳家是沒出五服的親戚，唔，好像也是初八？”
“這麽說那兩家豈不是要同一天擺酒？”
“嗯，如果消息沒錯的話估計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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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人是個年紀和幾人一般大的婦人，聞言忙笑了笑跟著走下來和他們一樣脫去草鞋跑進河流裏，“嗯，我家的說先從遠地除起，正要回去聽到這裏的聲音挺熟的就下來看看，沒打擾到你們吧？”
“沒有沒有。”
幾人寒暄了一會，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遲疑地開口問了。
“哦，你們說的這個啊，沒錯。陳家定的也是下月初八，更巧的是新嫁娘還是同一家呢，到時坪砂村可比咱幾個熱鬧。”
“同一家？我怎麽聽說陳家定的是方家大伯的，而張家的是那家的侄兒？”
“是啊，說是個小哥兒，年紀和那張家孫子差不多。”
“那家的我知道，不過我怎麽聽說那哥兒是被他家大伯給換給了陳家？怎麽變成是和張家了？”
“管他們這麽多？到時一起去吃酒席時問問不就知曉了？”
“啊，是哦！好了，我該回去了，家裏老小孩等著我回去做飯呢，先不聊了，走了。”
“這麽說我也是呢。”
“嗯嗯，我也是。”
於是沒一會河邊就散完了。
村裏每天忙碌，都是從早到晚，一個不留神時間就已經過去了。
六月，天氣已經是一天比一天熱，日頭簡直就是從早曬到晚，而村裏的人卻都暫時松了口氣。
因為地裏的莊稼已經陸續結果，只要往後個把月沒有任何不對，那今年的收成就已經是有著落。如今一家子每天就是到田裏留意蟲子，年紀大的也都焦急地每日看著老天，就怕過於太熱沒雨最後鬧成蟲禍，因此半大的孩子就要跟著家人每日去抓蟲子。
最後蟲子也沒浪費，帶回來餵給家裏養的牲畜。
而張陳兩家為何會選在這個日子，除了張家是真的趕時間外也是考慮到了收割前，大夥相對閑暇些。再者，村民們也不會反對，反而還挺樂意的，因為在大忙前可以大吃一餐。
以張家平日疼愛張繼來看，到時那雞鴨豬肉肯定不會少的。除了逢年過節的，也就是哪家結親擺酒才會有機會吃上這樣一頓大肉，所以誰會不樂意？
不說小孩了，就是已經十多歲大的都暗暗算著日子，這剛初七呢，有些就已經晚上睡不著覺了，盼望著明日快點到來。
這可比作為新人的還要期盼焦急呢。
“言兒，這你怎麽不跟姐說一聲商量一下就答應這事。”
初八淩晨，小小的破舊的茅屋裏就亮起了點點昏黃的火光，方雅一臉著急和不認可，這樣的話自從知道弟弟居然作下那樣的決定後就不知說了多少遍了，對方也從心虛辯解到如今的淡然，方雅只有頭痛，滿心覆雜。
“姐，你不用再勸了，我的決定是不會再更改的。倒是姐你就不用再去理會伯娘和陳家，就讓他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。”
“言兒！”方雅語氣更急，“聽姐的好不好？咱們去把銀子退了，再去好好求人家，張家人心善，一定會答應的……再說姐去陳家一樣能保護咱家不會被欺負，嗯？”
方言轉過頭來定定看著她，火光裏那雙眼眸澄清明亮仿佛洞悉一切，看得方雅卻心頭直顫，淚水無聲劃過臉龐，“真的就不能改嗎？”
其實她心裏也知道結果，可總忍不住奢望一下，畢竟她是真的不能眼睜睜看著弟弟掉進窟窿而不管。
比起陳家，日子受苦點不算什麽，這張家……萬一那張繼有個萬一，言兒可就是守寡了，他還這麽小，怎麽能……
方言搖搖頭，“姐，現在說這些已經遲了。天一亮人就該來了，姐，如今家裏就你了，阿爹不在了，我出嫁姐不該幫我梳頭換上嫁衣嗎？”
方雅：“……”
最後方雅還是沒有拒絕，顫抖著手流著眼淚無聲地拿來她之前趕制出來的嫁衣，拿木梳來到方言身後，一下一下地梳著發絲。
頓時屋裏就只剩餘火燒幹柴偶爾炸裂的細微聲響，以及某人拼命壓抑的抽噎聲。
過了半晌，方言還是打破了這點寧靜。
“還是姐幫忙梳頭最舒服了！小時候我都是姐姐你幫忙呢，想不到都過去這麽久了。”
“……嗯，我也記得。你那時候可調皮，總是懶得自己梳不弄好又哭，阿爹平時又忙，我只好動手了。”
“嗯，那我可得好好記著，這以後估計就難有機會再讓姐幫忙的了。”
聞言，方雅鼻子更酸，但也不想擾了他的興致，於是只好勉強笑道：“是啊，從今日起，咱們家的言兒可就是別人家的夫郎了，是得要學著自己打理還要幫你夫君的了……嗚嗚……”說到最後還是沒忍住雙手環住身前瘦弱的弟弟痛哭出聲。
“要是爹和阿爹還在就好了……”
擡手輕輕拍著胸前姐姐的手，方言也忍不住心頭泛酸，眼眶發熱，用力眨眼睛勉強眨去差點溢出眼眶的淚水，心頭感慨萬千，想出聲安慰姐姐卻擔心自己一開口就暴露了而添加姐姐的傷愁。
正在姐弟倆抱頭無聲傷心事，門外響起了些許動靜，跟著是花大娘的聲音。
“小雅言哥兒，起了嗎？”
方雅連忙放開弟弟，擦去臉上的淚水一邊出聲回答，片刻後就見花大娘還有身後跟著的幾個村裏的大嫂和麽麽走了進來。
“啊，你們都起了啊，那好，都抓緊點，不然時間可就來不及了。”
“大娘，你們……”
“誒，別怪咱幾個不請自來，當初你奶還在，咱幾個姐妹可是經常一起說話呢，如今你們就三姐弟在，難得是言哥兒的大喜日子，大娘幾個不來幫襯著可怎麽說得過去。不用理我們，還有什麽需要準備的就趕緊準備，可別耽誤了時辰。”
雖說沖喜不算是真正的大喜，大家也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，可那也畢竟是一個哥兒一生最大的事兒，還是要好好操辦一番。
花大娘感觸最深，對這三個孩子，她也算看著長大了，如今變成這樣，她也是有心無力啊。
她沒有湊過去，就讓其他人圍著方言忙活，反而把方雅拉到旁邊，拉著她的手道：“別擔心，總算也只是去對岸，有什麽很快就能知道。倒是你，既然言哥兒的事定了你還真的決定要去陳家嗎？”
方雅低下頭沈默了一下，擡頭，“嗯，我確定了。如果我現在反悔，還不知道那陳家會鬧出什麽事，我就擔心他們會不會找到張家去，若是這樣言哥兒在張家要怎麽過？”
“可是那陳大牛……你也在張家待過的，應該比我們都清楚那人的情況，你過去就真的能確定那人就罷休？”
“……“方雅沈默片刻後，依然笑著安撫道，”我知道，而且這事我已經跟對方說好了，只要有人去他家，他們家就保證不會來鬧。”
花大娘定定看著她半天，最後無奈嘆息地開口：“也罷。既然你們姐弟都如此堅定，大娘也沒什麽多說的了，只是記得這裏還有大娘幾個，受了委屈千萬別受著，都可以來跟大娘說，啊。”
“對對，咱幾個是沒什麽能力本事，但是也不會白白看著你們挨欺負的。”
“謝謝。”
方言方雅對視一眼，同聲感激地說，這一刻他們是真的很感激的。
“好了，都別聊了，時辰不早了，快點吧。咱們可要把他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他們出嫁，可別讓人小瞧了咱村的人。”
“那還用你說！”
巳時正，喜樂炮竹聲由遠及近，迎親的人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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